文/雅晴
口述李月珊
在認識炯豪之前,我一直是個寡言的女子,因為心裡有害怕。從小被家裡人捧在手心裡,沒有上過幼兒園,從來從來,成長的路上沒有過一個朋友。大約5歲,我就在接受著某種訓練,關於淑女的培訓在奶奶和媽媽的操持下順利進行。我似乎沒有自由,任何事都是家人幫我做決定。因此,我成了一個沉默的孩子。
那時候我有一條油亮的辮子,可是我並不喜歡,我們院子裡的女孩子流行梳利落的頭髮,因為父母都是工人,沒有時間為她們打理。可是我不必,我有常年在家裡飽讀詩書的母親,還有會把辮子編成20多股的奶奶,我的哭鬧和抗議都沒有換得一點同情。必須留著,我的母親從來就對我這樣說話,平靜得不能拒絕。
是因為辮子的緣故,炯豪在巷子口路過的時候發現了我,他那時候15歲,是個乾乾淨淨的男孩子。那天,我正在哭,整個巷子都洋溢著我美妙的哭聲,我說我不梳長辮子,你們給我剪掉。炯豪聽到了我的聲音,就這樣認識了我。若干年後,他對我說,你的哭聲會打擾這個世界,而若干年後,我從5歲就認識了的炯豪已經是個結過婚也離過婚的成熟男人了。
那天,他只安靜地看了我一會兒,然後走過來把一支鉛筆送給了我。他說,別哭了小姑娘,把委屈寫出來多好呀!後來,他走的時候說,你的辮子真的很美。大約過了20年,我還是一下子從人群中認出了那雙眼睛,我說你記得嗎,從前,你送過鉛筆給我的。沒有想到,他竟然記得。他說,你的辮子呢,你到底是把辮子給剪掉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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