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雅晴
口述餘震興
我爸爸是個畫家,這是人們給他的稱謂。在我眼中,他只是個不顧家庭極端自私的流浪者。我6歲那年,媽媽懷孕了,可是爸爸說他要遠行。那段時間,我見到最多的,是媽媽的眼淚,她想用眼淚融化爸爸堅硬的心。但他依然走了,背著畫夾,在一個清晨離開。那時,在我幼小的心靈中,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,用眼淚是無法掌控男人的。
媽媽並沒有為我生下弟弟或妹妹,在一個雪天,她出門上班的時候滑倒,意外流產了。從此,我和媽媽相依為命。平時媽媽話很少,經常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發呆。我知道,媽媽的心裡一直藏著他,那個讓我們的家支離破碎的男人。
那年,街對面搬來一個賣糕點的男子,叫鄭安平,他是個很健談的人,經常免費讓我和媽媽品嚐他做的新式糕點。每次看到我媽媽下班,他的眼睛立刻亮起來。我的心裡,隱隱感覺家裡要發生某些變化。我興奮而又恐懼的期待著。
過段日子,媽媽的話也漸漸多起來,臉上也有了紅潤的光澤。安平向我打聽媽媽的生日,我心底竊喜,爽快的告訴了他。媽媽生日那天,安平做了一個很大的蛋糕,給媽媽送來。蛋糕成心型,中間還有一大朵玫瑰花形狀的奶油。我吃了兩塊蛋糕,喝了一小杯紅酒後,覺得應該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。於是借口要去同學家一趟,兩個小時後回來。
湊巧的是同學不在家,我轉悠半天,無聊的往回走。當我走到門口,隱約聽見裡面有輕微的聲音,我悄悄用隨身鑰匙弄開門鎖,客廳裡的一切讓我目瞪口呆,媽媽和安平在一起,做著讓我臉紅心跳的事。17歲的我,第一次目睹這樣的場景,心緊緊縮成一團,腦海中一片空白。
我知道,媽媽有了自己的愛情,就不會像以前那麼憂鬱。可我萬萬想不到,一個月之後,我回家很晚,竟然看到從安平的出租房裡,出來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。我遠遠地看著他們,安平竟然還和她吻別。而那個女人,是這一帶人盡皆知的孫寡婦。是個很風流的女人。看到這一幕,我恨不得把鄭安平撕成兩半,可是我知道,我應該先去告訴母親。
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媽媽的時候,她正在剃一條魚的鱗片,我看到一根堅硬的魚刺生硬硬刺進她的手指。一些鮮紅的血珠頓時湧了出來。她沒有說什麼。可是我有兩次都無意中看到媽媽在偷偷抹眼淚。看到她無助的身體輕輕抽搐的樣子,我的心都碎了。
從那以後,母親一直過著獨身生活。我也早已到了戀愛的年齡,可是我沒有找過女人。我怕我會慢慢變得像我爸和鄭安平一樣,置自己心愛的女人於不顧,不是遠走他鄉就是太過花心。我恨這樣的男人,可是我又怕自己會重蹈他們的覆轍。所以,我決定不再談戀愛,我要把所有的心力凝固成親情,送給我最親愛的母親。